大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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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天师的事迹本-烂尾楼的八个人(1)

冬进春的过渡季,春雨来临前的日子里,阳光一点都不吝啬的穿透雾霭,照到面摊上,可以看见蒸腾出的蒸气。


面摊前面,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,长发挽了个丸子头用桃木簪别起来的冷峻男人,就是徐天师。他拢着手坐在矮脚的板凳上,看着车流被人群拦截,一窝蜂的奔向那个挂着经幡的烂尾楼。


徐天师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年机,确定是星期一,工作日怎么这么多人?车鸣喇叭的声音响起,有一些车主探出头来大骂“他妈的没看红绿灯吗?脑子被门夹烂了?横穿马路不怕死的吗?”然后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,看见了那栋烂尾楼。


烂尾楼只修了八楼,猩红的土砖还裸露在外,就像扒了皮的动物露出了里面的筋腱和肌肉,还透着一股子邪气。在八楼露出的钢筋旁站着一个女孩,徐天师揉了揉眼睛,哎,散光眼看不清长相,可惜。


一只枯老沧桑的手稳稳地端着白瓷碗,里盛着色香味俱全的杂酱面。就这么直接的出现在了徐天师的眼前。


面摊的老板是一位孤寡老人,徐天师看着他跟面瘫一样的脸接过了面。老人浑浊没有光彩的眼睛眯着望向那栋烂尾楼的最高出,好像自言自语的说:“这已经是第八个人了。”


“哦?”徐天师大口地吃着面,还没有吞下就咧着嘴说,“难怪老板这么淡定,面做的这么好吃。”


“我淡定不是因为死了八个人,是因为我看透了生死。”老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,得意地笑到了一半,面色又凝重起来,“第一个孩子站上去的时候,我们都以为只是遇到一些过不去的难关,大家都没当一回事,那次都没有人报警。”


徐天师舔着面碗,阴影中的锐利眼睛直直的望向烂尾楼,用好奇又带着玩笑的语气问:“那结果呢?”


“结果?结果就是人没了,血流了一地,听说那家人还想去找修那栋楼的人赔钱,最后也就不了了之。”老板好像来了兴致,也拉了一根矮脚板凳,端着一碗面汤坐在徐天师的旁边,痛心疾首地说,“第一个跳了后没多久,就是两个月左右,第二个就跳了,哎哟,第一个是女孩也就算了,第二个啊,是个男孩子哦。”


“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,都是人命。”徐天师放下了瓷碗,觉得有点可惜,面做得这么好吃。


“哎,这前前后后一年不到啊,这都是第八个了,也没见个人报警。”老板喝了一口面汤,好像是在记时一样,“还有三分钟吧,那女孩就要跳了。”


警笛声应着他的音尾响起,来的还有消防队,徐天师掐着手指一算,这不是阻止了一次跳跃,就能救下来的命。


果然就算安全气囊已经拉起,那个女孩子在救援人员还没有赶到楼顶的时候,就换了个远离安全气囊的位置,直直地落下去。顿时传来了婴孩啼哭地声音,和一群人的起哄声。


隔得老远,徐天师已经闻到了血腥味,耳边响起了尖锐的笑声,但他想不明白的是,看别人跳楼带小孩干嘛?面摊老板站起身,没端碗的手在身上拍了拍,叹了口气又回去煮面。


人群很快就散了,只留下曝光过度的烂尾楼,而明天的城市报纸上就会出现死者生前的照片,应该还会有名字。徐天师从兜里掏出了几块钱的零钱递给老板后,也离开了。


别人看的戏结尾了,他的好戏离开幕还有一段时间。兜里的老年机叮咚一声,那是市长发来的信息。


其实市长不找他,他也会管这栋楼的事。毕竟那是年轻鲜活的生命,是这个世界的未来。徐天师觉得自己测天机算命格,不就是算一下这个世界的未来吗?如果未来都没有了,那他还有什么可算的。


天气的白天,夜晚天空也会好看,徐天师躺在一棵长青榕树下,看着满天的繁星,如果现在就乌云密布,雷霆闪电,那自己就会被劈死。徐天师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没什么看法,只能说是多管两天人间的麻烦事。


对于还能管多少天的麻烦事,徐天师从来没有想过,别的道士都是越管命越短,到了他这儿就是越管越年轻。他还记得好多年前,师弟跟他说笑的时候,他自嘲的说:“可能会慢慢变成婴儿吧。”


就这么看着星辰流转,算着烂尾楼里的恩恩怨怨,时间就到了凌晨一点。一阵冷风吹过,可能是阴风吧。徐天师这样想着。忽然间烂尾楼外亮起了一盏灯,白色纸糊的灯笼,一个人形的剪影提着它,身后跟了一个人,也看不清长相,衣着倒是若隐若现,是今天刚跳楼的女孩。


徐天师坐了起来,想着还是得找个时间配一副眼镜。看着人影带着女孩缓缓的往烂尾楼里走去,徐天师也站起身拍了拍灰,慢慢地跟上了。离烂尾楼很近的地方,还嫩看到那无法清除的血迹,腥冷的风刮过,一股子人血的气味,血迹们都安安静静的排列着。进了血迹的范围后的世界陡然变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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